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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為他人做嫁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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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這一個多月,未曾閑著,元宵宴所提的事,昭和帝準了,讓太子按著姬幕弦說的法子去做,姬幕弦查出來的貪官汙吏,也是太子負責監斬。

一時之間,征收的賦稅也不能立即到難民手上,但不能讓難民繼續餓著,太子便下令,凡有難民的地方,知州必須親力親為,施粥賑災,所有擱置的莊子房屋都騰出來給難民居住。

京都的難民,太子全都安排到了自己的莊子上,自己拿出私庫,帶著人在西郊開墾荒地,搭建房屋。

一時之間,百姓紛紛讚嘆,太子仁德,將來定是一位好皇帝。是大盛之幸。

祟王查貪官,太子為難民,便有了兄弟齊心,其利斷金的說法。昭和帝很滿意。

顏玉書卻是心裏頭冷笑:這兩人心裏頭恨不得弄死對方,竟還有人傳上了兄弟齊心的說法。

流言是最不能信的東西。祟王辛苦查出來的人讓太子監斬,白白為太子做了嫁衣。昭和帝這般偏頗,如何能兄友弟恭。

顏玉書忽的想起昭和帝,他是個適合做皇帝的,在位三十年,扳倒了盤踞數百年的王家,連帶柳家一起。

先皇在位時,已是王家的傀儡,昭和帝正妻便是娶了王氏,登基後,王氏為後,昭和帝也未曾讓王皇後生下嫡子,反而讓李氏生下皇長子。

顏玉書不會蠢到認為是王皇後不能生養,是昭和帝,早就動了除掉王氏的心思,奈何他生不逢時,三十年的時間,他也老了,外敵入侵時日已久,不得不選了向世家大族妥協,他選了身後有李家的太子,李家沒有兵,好過有兵有錢的柳家,太子登基後,李家相助,以錢養兵,方兵強馬壯方能退敵。

若他所料不差,他不會讓太子取李家的女子為正妻,定安侯嫡女不在了,太子妃之位也不會空著,不久便是江平王的嫡子嫡女入京的日子,昭和帝定會讓太子與江平王結親,日後,便能和李家相互制衡。

如今,他又讓祟王出面查得罪人的貪汙案,太子做能收買民心的難民一事。

只要祟王揪出這些貪汙腐化的害群之馬,昭和帝再任以賢臣,日後,交到太子手中的朝廷,便是一個頂好的朝廷。

只要太子會用人,收覆失地不是一件難事。想到此處,顏玉書不由得嘆息了一聲,頗為遺憾,若是昭和帝能再多活二十年,這天下,或許真能一統。

可惜他老了,向世家大族低了頭,土地便永遠收不回來,大盛永遠貧富差距明顯。

世家大族富得金山銀山,百姓苦得難有無果腹之物。“公子。”

春雨端了藥進來,見他這模樣,以為他在想著南枝“公子,南枝的事,如今世道如此,豈是一人之力可以改變的,您已經盡力了,不必為此傷神。”

顏玉書笑笑,端過藥喝了。昭和帝其實是忌憚柳家,但柳家一門,是忠烈之家……

是夜,宸妃宮中卻是燈火通明,宣了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進宮為九皇子醫治。

姬幕炫躺在床上臉色蒼白,渾身疼得都是冷汗,已是暈了過去。

昭和帝怒斥著跪在地上的姬幕弦“姬幕弦,縱是炫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,你身為兄長,當寬厚一些,怎麽能如此對待他。”

“父皇。”姬幕弦跪得端正,挺直了腰身“你為何不問問九弟,是如何當著眾多大臣的公子,言語侮辱兒臣的?”

宸妃哭著,跪在了地上,哀哀戚戚的哭訴“便是炫兒說錯了什麽,也當由陛下做主,你怎能,怎能讓他從馬上摔下,摔斷了腿,祟王也太肆意妄為了,陛下,求您為臣妾母子做主啊。”

“宸妃娘娘,您是如何知道,九弟是我害的?”

“你。”宸妃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著姬幕弦“炫兒親口所說,他今日,與你發生了些口角,你們剛發生了口角,他便從馬上摔了下去,陛下,您是知道的,炫兒騎術是頂好的,也學了些武藝在身,便是喝了些酒,也不能無緣無故從馬上摔了下去啊。”

昭和帝眸子沈沈的看著姬幕弦,他第九子後,接連幾個女兒,便對姬幕炫多寵溺了一些,也知道他被慣壞了,常常口不擇言。

“父皇,九弟今日,送了個與玉書相似的小倌給兒臣,兒臣只道自己心中只有玉書,便拒絕了。”

姬幕弦心道,這姬幕炫是個蠢貨,自己說了什麽難道不記得了“可九弟卻說,左相定是舍不得把玉書給兒臣,兒臣與那小倌正好相配,兒臣若是不要,他便讓那小倌跪死在那兒。當時,玉書也在,他對那小倌肆意輕薄,兒臣恐玉書心中難受,便將人讓玉書帶了回去。”

姬幕弦再怎麽樣,也是皇帝的兒子,也是皇室,姬幕炫將他與小倌作配,便是侮辱皇家,宸妃當即就跪了下來,小心翼翼的求情“炫兒他還小。”

昭和帝一拍桌子“十六了,還小!”

“陛下恕罪!”一宮的宮女太監紛紛跪了下去,姬幕弦繼續說道“父皇明鑒,九弟自己知道會惹了我,還如此辱我,便是覺得兒臣不能將他如何,兒臣也沒有想要如何,從九弟那處回來,便一直宿在了府中,此事,兒臣沒有做。”

昭和帝坐著,沒有說話,天威難測,無人敢去揣測他的心意,姬幕弦適時說“真如宸妃娘娘所說,九弟被人害了落馬,那便是錦衣衛的疏忽。”

宸妃暗自揣度昭和帝的心思,昭和帝卻嘆了一口氣,對姬幕弦揮手道“你退下吧。”

姬幕炫還未醒來,便讓他退下,顯然是不想追究此事了,此事,可不止牽扯了他和姬幕炫。

還有……皇帝不想動牽扯之人,就只能讓九皇子把這虧吃下去,當是自己落馬摔了腿。

“是,父皇,兒臣告退。”姬幕弦跪拜起身,才行至門口,錦衣衛統領便進了宮中,跪在昭和帝面前,遞給昭和帝一物“陛下,在九皇子出事之處,發現了這個,此乃太子東宮侍衛之物……”

“什麽?”宸妃驚呼,聲音裏帶著不可置信“怎麽可能。”

姬幕弦沒有回頭去看,只是笑了笑,他知道,以自己九弟這個蠢性子,得罪了那人,那人定不會讓自己吃了這個啞巴虧,便讓人,暗中在他出事的地方,扔了一東宮之物。

皇後身後的李家以及宸妃太尉雲家,是太子在這朝堂之上的後盾,且,太尉雲家的嫡次女,與顏玉絨尚有婚約在身,待來日,顏玉絨回京,兩家聯姻,太子的位置,更是難以撼動。只能讓兩家離心,才能傷了太子根基。

兩家聯誼已久,姬幕弦也不會想要一次便能讓兩家離心。只是,這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,稍有什麽,便會不停地生根發芽。

以自己這個父皇的聰慧,定是不信太子會做自絕後路的事。但,宸妃和太尉放在心裏,便夠了。

京都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,顏玉書靠在屋中的美人塌上,瞧著細雨落在了梨花上頭,凝結成珠,很是好看。

一時之間,只有雨落的聲音,竟難得的靜讓顏玉書感覺到了歲月靜好。

“公子。”南枝身子爽利了,便到了顏玉書跟前。“嗯。”

南枝原本換了府中小斯的衣物,兩人長得相似,顏子垣遠遠看著,總覺得是自己兒子在這府中做了小斯,顏玉書這樣的,便是相似的人,也不能被府中的人使喚。

皺著眉讓人去尋了幾身好料子,做了衣裳給他。春雨說給顏玉書聽的時候,笑得開懷,說,老爺也是疼公子的。

他此時著了一身淺衣裳,袖口袍角繡月白飛鳥,初春翠色的風將袍角掀動,顏玉書瞧著,心情好了些。“身體可好些了?”

南枝言辭懇切“多謝公子關懷,南枝好多了。”

“嗯。”顏玉書話風一轉,問他“可否與我說說你的家鄉?你們如何生活。”

南枝一楞,摸不準顏玉書的意思,誠誠懇懇的回答“南枝家中貧窮,是沒有土地的,每日都要去幫工才有食物,村中有一大倉庫,是按勞分配食物,每日在地裏勞作回來,便去領了食物回去做了吃。”

“各地都是如此?”

“是的,倉庫是地主建立的,只有家裏有地的人,不用去,他們可以自己種了食物,可以吃,也可以換去銀錢,沒有地的人,便只能去幫工,每日去領食物。”

顏玉書一時大為震撼“你們不用錢?”

“有的,勞作的人每人每月有一文錢,南枝家裏,原本有爹爹,娘親,妹妹和我勞作,便每月有四文。”

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,顏玉書深深閉了眼,四文錢能做什麽,他有時,一頓飯便用了不止四文,而普通百姓,一個月才有四文錢。

“每日都要勞作?”

“是的,病了可以請假,但一月不能超過三天,時間久了,錢就扣了。”

顏玉書起身,走到南枝身前,抓他的手查看,上面布滿了繭子“你家沒有土地嗎?”

南枝楞楞的,似乎覺得顏玉書在說的話,是天方夜譚“怎麽會有,但南枝知道,我們村子裏的趙叔,兒子生病了,需要很多錢,不得已賣了地,才把兒子救活了,後來他就和我們一起去地裏了,我問過他,怎麽不種自己家的地了,趙叔說,那不是他家的地了。”

顏玉書松開他的手,嘆了一口氣“你們需要繳稅嗎?”

“要的,每年都會有人來收。”

是了,大盛土地私有,自由買賣,家裏有地的人,或許遇上有急事的時候,便賣了地到有錢人的手裏。

這地便一步步到了盤踞著的世家大族手裏,他們卻把稅收分攤給普通的百姓。

百姓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,他們不懂,因為為了吃的,為了每月的一文錢,孩子能勞作了便隨著到了地裏勞作,沒有錢送他們去讀書識字,更別說,知道稅收的不對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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